《陈年旧事，鸟鸟乌已》

鸟鸟乌

    《陈年旧事，鸟鸟乌已》



    《玻璃》

    “玻璃瓶里的绿萝隔着玻璃窗”
　　当我写下它的时候
　　空气颤动了一下。

　　盛夏，玻璃两侧
　　阳光磨着水面
　　绿萝的绿正好划清界限。

　　别试图抚摸它们
　　透明的事物
　　也有着压抑的性欲和沉重的姻缘。


    《角落》

　　火焰含着滴露
　　僧人蓄起了长发
　　壁壑间生出一根细细的竹子
　　无情的世界多情地活着。
　　偶尔寂寞
　　读书，写字，练琴，作诗。
　　案几上吊兰长得旺盛
    就让它慢些
    或者空着另一个漂亮的花盆
    再靠近它。
　　草丛中安放着多年前的脚步声
　　别惊扰它。
　　但要告诉它们，这最后的角落
　　遇到水就生根
　　看见月光就想流泪。
   
    2015/07/15


      《梧桐》

      秋天，对梧桐的领悟
      在于它早先做出的忍耐与退让。
      每到晚上
      我都要努力接近它
      好看清那些正在隐形的叶子。
      我知道它在变身
      在成为一枚佛珠之前
      要保持高度沉默。
      这并不妨碍彼此的贪念
      细微的香气中，我们正在化为乌有。
   
      2012/8/15


     《无题》

　　从地铁四号线出来，关于月亮的形状
　　始终没有答案。我说
　　自东往西，无非是形似闭合的猜测。

　　与白桦不同。愈是照亮愈是枯瘦
　　现在是壬辰年冬月
　　微醺的树皮内部，冷风不屑于承认曾从瓜果之上走过。

　  2012/11/29

   
    《画壁，或生日快乐》

　  这单调重复的夜晚
　　在空白处，坚守着最初也是最终的果枝
　　凝结的姿态犹显陈旧。

　　而我不可转身
　　或者在这一天，在虚拟的构图中
　　画一点红与黑。

　　譬如坠落的苹果，被风吹皱
　　被饥渴者错过
　　被一双并不温暖的小手捡起来，又轻轻搁在原地。

　　在我看来，就在空白处
　　就在那儿安静入睡
　　无需为了误入者的失眠又重返枝头。

　　但我并不愿意以苏醒的方式揭开它
　　我将回予圆润和安静
　　还将在陌生的墙上写字，写下“生日快乐——”

    2012/12/14


     《今夜平安》

　   我们都是被钟声诱惑，又是
　　 被轰鸣惊吓的人
　　 父亲是母亲也是。

　　 那时，我们总喜欢围在半旧的檀木桌旁
     身下，火桶里
     木炭正在灰烬中挣扎。

　　 昏暗中，我们各自闭着眼睛
　　 以免因钟摆的脱落
　　 失去平衡。

　　 那时，我们不说平安
　　 更惧怕说出平安之后的垮塌
　　 月色是多余的。

　　 但父亲习惯了提及莫须有的柳色
　　 仿佛钟鸣藏于柳青里
　　 深冬，需要一层层剥开来。

　　 母亲则不同，她总是试图将我带走
　　 将耳朵取下来
　　 放在黑暗中，等着雪花飘落。

　　 我听到的居然是同一种声音
　　 发自不同的时空
　　 譬如反复成活的映山红，奥施康定的空盒。

　　 再譬如就在这个晚上
　　 我们又同时坐在旧木桌旁
　　 紧紧捂着并不属于自己的耳朵。

      2012/12/24


     《菜叶之上》
  
　　我可以同时死在一块肉体
　　和一片菜叶上
    可以在挣扎之余见证白云之巅
    亡父与病母的妥协。

　　而今，雪花还未及成水
　　我不会在冷风中
　　去诅咒迎来送往的酒香
　　更不用赞美腐叶之外妄图盛开的花。

　　因为羸弱
　　我不屑化蛹
　　无须在一片昏迷的菜叶上
　　扮演那只死去已久的蝴蝶。

      2013/01/09



      《多远》


      蒲团内外，潜伏者陷入昏迷
      低垂的窗帘裹着被遗弃的苹果
      与他保持一粒微尘的间隔。

      窗外，虚拟的瓦罐密封着
      有人猜是水，有人说是冰冻的莲花。

      他说海，却摊不开手掌
      他抓住还没来得及漏掉的最后一滴雨
      因为疲倦，他又折断一棵竹子。

      闭眼已是罪过
      舞刃者褪下面具
      试着放她走开。

      而苹果立在原处
      他悄然变换了一种姿势
      仿佛赊欠，穿梭往来的素袍紧紧裹着泥沙。
      
      2013/01/16


    《涂鸦者》
　　        ——兼致ＣＹ
  
　　十多年来，我们衷情的游戏是
　　在一张废纸上涂鸦
　　与国度无关，与面相无关，与揣满空气的衣袋无关。

　　甚至，在六弦的空隙里
　　看到的是一张旧纸片
　　我们拨弄它，仅仅是想听到一声青春的呜咽。

　　好在还有些许可以参照的物事
　　供我们描述美好
　　墨未尽，心未凉。

　　也是足够的。两个从鸟喙中分别出走的人
　　各自拿着一根羽毛
　　会心而笑，又各自飞去。
   
    2013/02/19
　

    《还是苹果》
  
　　这一天，只需一个墨守陈规的苹果
　　在火焰深处
　　长成冰棱的形状。

　　用最陈旧的叶子靠近它
　　用一粒盐，涂在眼角
　　用多年之前，尚未结完的绳子缠上它。

　　陪它感动，一起绝望
　　关上所有出口
　　让虫子老死在它的核中。
      
    2013/02/26


    《偏执狂》

　  守着一堆枯枝，守着灰烬与火光之间的狭缝。
　　浮云之巅，布道者将扩音器纳于舌底。
　　蚂蚁尖叫，源自救赦。
　　腐物试着复活，我的孤独还不够致命。
　　失聪的母亲长出一付旧耳膜。她的堵塞，正是她的空城。
　　瞧，谁砸了最后一面镜子。
    满地碎片，也照不见许多年之后的春天。
   

　　《杜鹃祭》

　　这是个移植游戏
　　将花枝折断，插进某一截骨头
　　但不可奢望。

　　活着的人都是畏惧的
　　唯有亡魂
　　才会淋漓尽致的绽开。

    2013/04/02

      
    《碎片，或地震日》

　  习惯性垮塌到底需要多久才得以完成？
　　通常，我愿意枕着碎片入睡
　　零乱的反射在月光下更加纯粹
　　仿佛不在人间，仿佛所有亡者重新站了起来。

　　窗外，是大学校园
　　过剩的青春，在男女互相呐喊的示爱中损耗
　　月亮隐身云端
　　他们看不见，他们被自我挡住在暗处。

　　同样被过度消解的夜晚
　　碎片在旋转
　　随时可能击中肉身
　　如同电视里，解说员伶俐的口齿紧紧咬住我的衣领。

　　这一日，注定无法出逃
　　独自蜷缩在房间，或者在不可示人的松树旁绕圈
　　我需要遇见另一个人
　　从碎片中爬起来，接替我的旋转。

　　而这，不仅仅是一种幻相
　　画一棵树并不难
　　难在莫大的拷刑中，手捧经书的孩子
    他哭，像空气一样看不见地哭。
  
    2013/04/20

      
   《独坐》

　  关于这个念头
　　从月色照进来的时候就被推翻了
　　这里没有旧模样
　　听不到椰树被牵扯的叫声。
　　我努力试着
　　重新纠正自己的身体
　　好让玫瑰茶香从旁人杯子里溢出。
　　这容易使人联想
　　每一次，在争论玻璃易碎的可能性之后
　　你总爱悬在光上
　　好让我保持接住的手势。
　　今晚我回来了
　　坐在你曾经跌落的位置
　　雨水又下过了好几场
　　请原谅，我还两手空空。
      
    2013/05/19


    《蜻蜓，或致自己》

　　在河水泛滥之前
　　去岸边等候一只蜻蜓
　　看她摘下花翅膀
　　听她唱完最后一声降调就走开。

　　这一天太奢侈
　　阳光轻易就弄伤了她的眼睛
　　但我还得等。

　　在陌生的角落
　　等到她
　　等她静止的姿态，变丑的样子。
　　
    2013/05/26


　　《余疼》

　　这就好比将柳树齐根砍掉
　　不久又冒出嫩芽。

　　一阵暖风吹来
　　将我送回莫名的洞口。

　　我没有反驳
　　在草地上画圈
　　吸着若有若无的涩香味。


　　《雨后》

　　雨后的梧桐是入禅的
　　我向它靠近
　　却无法如路人那般
　　从它身下经过。

　　那距离
　　仅仅是一片叶子的无定
　　我可以承受它的衰落
　　却无力陪它谢罪。

　　很幸运，我还是一个俗人
　　在裸秃之前
　　在雨水洗净之前
　　还有着一些游移不定的未知。
　   
    2013/05/27


    《清晨》

　　两只黄鹂，错觉来自于
　　同一方露台
　　剃须刀的旋转，无力掩盖愈发清晰的空洞。

　　它们互相致意
　　却被无端的猜疑
　　所打断。

　　因为各自飞离
　　我收取了其中的惊慌
　　我藏掖的羽毛终究没有显露。


　　《蓝天》

　　又看到了那双借喻之手
　　一些纯色被铺开
　　一些污瘴之迹被擦去。

　　多年的出走
　　让低头成为习性
　　当我忍耐不住，再次遇见它的时候。

　　也许应该停下来
　　在它的抚慰中
　　将眼里的泥砂一粒粒抖落出来。
   
    2013/07/08

蛋蛋

为了这一组专门上来，这份字里行间的决绝冷冽，洒脱却纠葛，久未读到了，熟悉的味道。

我是一个粉刷匠

这是谁⊙ω⊙

土豆丝

不像小白角，又像小白角。

土豆丝

先挂着，空了细读。